导语:中国有一句俗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任何事物在不停的向前发展,国家也不例外,随着全球化经济、国家外交、各族通婚等等因素,各国文化互相交融和影响,自然,很多之前的观念早就已经“奥特”了,看看美国马里兰大学亚洲与东欧语言文学系教授刘剑梅的一篇关于中美家庭新观念的文章,中美两关家庭观念新对比,全文如下:
此次回到北京,才发现几乎人人都看过《性与城市》(Sexand City),很多朋友都以为那就是美国的真实生活,以为美国人都如此开放,在饭桌上和朋友面前随随便便地谈论关于“性”和男女之间的话题,随随便便就上床,以为那就是所谓的女权解放。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性与城市》只反映一小部分在都市生活的中产阶级未婚女性的姿态。这些都市的时髦女郎故意公开大胆地谈论“性”,体验“性”,以此来显示女性的“独立”,但是她们的内心更渴望的是一个真正挚爱她们的白马王子和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温暖的家。
我记得有一集讲到,剧中人物凯瑞去纽约郊区参加好友生孩子之前的庆祝会,看到郊区女性安定的家庭生活,心里感到很孤寂,赶紧落荒而逃。所以,凯瑞代表的是大都市中一小部分职业女性的单身生活——追求时尚,消费性爱,潇洒自由,这与主流的美国女性,尤其是已婚的在小镇和郊区生活的美国女性的家庭价值观念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小镇和郊区里的美国女性,相对来说还比较保守,还基本继承了新教伦理精神,不沉浸在物质和享乐中,而是追求一些精神上的完善,并保持传统的美德,比如热爱家庭、诚实、正直、谦逊、贞洁等等。
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几年,感觉美国人虽然很重视个人的尊严和价值,可也非常重视自己的家庭,可以说家庭观念相当重,家庭气氛也很浓厚,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冰冷,只是一味地追求“性解放”。
正因为家庭观念很重,所以每个美国总统在竞选期间,也经常打出“重视家庭价值观念”的旗帜,以赢得更多选票。平时朋友聚会时,我的男性美国朋友会大大方方地说:“在我心目中,我的太太和孩子是最重要的。”在美国的郊区生活,也主要是以家庭为单位,夫妻俩忙完工作就一起同心协力地带孩子,活得很踏实很本真。周末,你常常可以看到父亲和母亲带着孩子去骑车,去远游,去参加孩子的各种活动和比赛,一起享受阳光和家庭的温暖,在付出的同时得到爱的喜悦。我们从美国的许多电影和电视剧里,也常常会看到美国男性周末不是做家务,除草,就是带着孩子去看球赛。这种简简单单的日常生活虽然看不到多少浪漫的色彩,可是却充满了温馨和微笑。
本来,我们中国的儒家传统是最重视家庭的,可是我发现这种传统的家庭价值观念在中国却摇摇欲坠。暑期回到中国,发现周围的朋友,尤其是男性朋友,把发财致富、飞黄腾达放到头等重要的位置上,家庭则放到一边去。
我在中国的一对邻居,夫妇俩的事业都非常成功,但是他们很少花时间跟孩子玩,孩子不是保姆的就是爷爷奶奶的,甚至是寄宿学校的。儒家观念中的“男尊女卑”现象反而处处可见,很少中国男性会骄傲地宣布太太和孩子是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因为如果那样宣布也许会很“丢脸”,让同伴看不起。
丈夫如果晚上出去应酬,妻子不能多加过问,在外面“彩旗飘飘”,妻子也只能默默忍受,就像电视剧《蜗居》中的太太,在家里几乎只是一个“高级保姆”,丈夫很少去关心她和孩子的具体生活,而是忙于在外面找“小三”,包“二奶”,过得自由自在。
更有甚者,有些男性还带着“小三”去参加同学聚会,大有炫耀之意——这在美国也是不可思议的。在美国这个国度里,如果外遇被揭露,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会感到很负疚,会受到良心的责备,遮着掩着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带出去招摇过市?
我的一位在马里兰大学妇女研究系的博士生,刚刚写完关于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职业女性的困境的博士论文,她经过采访和文学文本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女权主义实际上是一个大倒退。表面上看,这些职业女性好像是全球商业化的受益者,实际上她们受着中国男权社会和商品社会的双重压迫,不仅在职场上,而且在家庭中,她们所受到的压力比以前更大了。她们不仅要面对既工作、又做家务的“双肩挑”,还要面对商品社会中把女性商品化的困境。
当传统的家庭价值观念在全球化的冲击下濒临崩溃的时候,当本真而自然的生活已经成了难以拥有的“奢侈品”时,女性们又得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打好婚姻家庭“保卫战”呢?又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孩子得到父母双方完整的爱呢?这大概是当代中国女性必须面对的一个难题。
而中国许多当代男性,并没有这种难题。他们不是从传统文化中吸收珍惜家庭的养分,而是吸收所谓“大丈夫”即专制人格的糟粕,愈是发财,其“丈夫之大”愈是膨胀,其人性之贪婪也愈发燃烧,不仅要拥有“二奶”,而且要拥有“三奶”、“四奶”,于是,专制的“大丈夫”转而就变成吞食女性的“大色狼”。
当下中国,这群“色狼”正是瓦解家庭价值观的第一杀手。倘若中国有人要编写东方的“性与城市”,恐怕不可忽略这一窥视和捕猎女性的狼群。倘若有人要写“家庭变迁史”,也绝对不可忽视中国“大丈夫”理念的变迁!